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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青亦可照汗青

http://www.scol.com.cn  (2017-09-09 11:20:07)  来源:四川在线-南充频道  
编辑:王青山  

四川在线南充频道(何永康) 何汉卿先生在其丹青新集《汉卿雅墨》付梓之时,许是知我这些年在写闲散文章之故,遂命我为之写几句话。

我心有忐忑,此文章非彼文章也,但还是乐意地应承了。对书画我还仅仅停步在喜好层面,术业并无专攻,明知评书论画不是强项,何以要勉为其难地领命呢?原因有二:汉卿与我,有在南充日报社多年的同事之谊,他长我十来岁,我一直奉他为师长。我三十岁那年,他还写了“三十仍狂”的条幅送我,所谓“仍狂”是对前人“三十不狂”理念的反叛,其真意是不松懈不放弃不改初心,有勉励之意。二是我在南充市政协书画院作一点管理和服务工作,汉卿是书画院很有影响力的书画师,几十年后殊途同归,也是一种不解的缘分。

几十年一直不称呼他汉卿老师或汉卿兄,而是莫大莫小地直呼“汉卿”,是因为我十分尊崇历史的两个“汉卿”,一个是戏剧家关汉卿,一个是爱国者张汉卿(学良),都是有些风骨的人。那么,就让话题从风骨说起吧——我素来认为,在一切艺术中,中国画是最讲风骨的。

风骨,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精髓,也是一种深入民族血脉的美学精神。中国画的风,我理解为神韵与气韵,骨则是骨力与骨法。气韵生动,骨力遒劲乃中国画的上乘境界。这也是我在鉴赏汉卿这部作品时的突出感受。汉卿这些年主攻花鸟画,不论是巨制还是小品,花木还是鸟兽,都在努力让风骨自然而然地从笔尖流出,在浓墨淡彩中发散,以不同的艺术手段体现中国画独有的动态、势向、韵律、节奏,通过写神、写性、写心、写意,凸显风骨这一重要的审美要素。

风骨还体现在题材上。汉卿的花鸟画,以梅竹兰菊为主,都是众所周知的有“仙风道骨”的君子。“铁笔扫成如意枝”,这是他画梅的状态,并不刻意追求前人的奇崛、瘦硬,不刻意表现孤枝独立或疏影横斜,而是笔意纵横,枝繁花盛,以饱满的情绪营造花枝乱颤,热闹非凡的氛围,在透出积极向上之精神的同时,也契合了现代人新的审美意蕴。汉卿之梅开在山野,插在民间,很接地气,完全没有孤芳自赏的士大夫气。

同样的风格也体现在菊花图中,汉卿之菊是浓墨重彩的菊。前人画菊大都免不了一个“淡“字,即所谓的“菊淡如烟”,“人比黄花瘦”,他的菊花却枝叶茂密,花团锦簇,姹紫嫣红,表达出积极的“入世”理念,这个入世不是一指般意义上的经济仕途,而是指作品有人间烟火味,有百姓情怀。

这部作品集取名《汉卿雅墨》,我以为,最能体现“雅墨”的莫过于他的竹与兰了。竹的劲健,兰的优雅;竹的飘逸,兰的舒放,都显现在或浓或淡的墨色里,或疾或缓的笔触中。观其竹,能听到风声雨声,观其兰能闻到幽香冷香,好一派乡野风气。郑板桥画竹兰,能听到民间疾苦,一枝一叶总关情;汉卿画竹兰,也于枝叶间寄托了自己的情感,这情感其实是艺术家不能或缺的情怀,既是家国情怀,也是个人襟怀,“独抱清贫历夏冬”,他的这句题画诗正是画家情怀的真切写照。难怪他要感叹:兰竹一挥求者趋。

在我的记忆里,汉卿最早是以书法家的身份出现的,这些年转向国画,但书艺也在随之精进,其运笔更加收放自如,旷达洒脱,真正是笔随心走。郭沫若说,书法应“听任心腕之交应,质朴而不拘泥,洒脱而有法度。”汉卿显然也是深谙其道的。从他的书法作品中,我们不仅看到抑扬顿挫、疏密粗细、快慢虚实、浓淡干湿等具象技法,还能意会到一些抽象的“法外之法”。我要特别赞赏的是汉卿画作中的款识,多用自创诗词,行草书写,与绘画和金石(集子收入篆刻作品不多,但也可管窥其妙)相得益彰,和谐共生,既增强艺术感染力,也让作品内质更加丰厚丰富丰盈。诗书画印各具深功,已然成为汉卿标志性的个人特色,实在是殊为不易。

综观汉卿的书画和篆刻,整体感觉是画家的思想境界和艺术境界开阔而逸远,传统文化积淀深厚而广博,这就从根本上决定着他的眼界、修养和格调异于常人。所以,我还得说说他的古典诗歌创作,这似乎与我从事的文学活动有些关联。他的诗多为七言绝句,似乎受唐诗、清诗以及竹枝词影响不小,走的是“诗言志”的路径。诗作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部分,一部分是题画诗,另一部分主要是记游诗。题画诗要么因画得诗,要么因诗成画,总是互为因果,于吟咏间突生画意,在泼墨时偶得诗情,乃文人墨客之惯常情态。这类诗作,着力于与画面吻合,以增加思想性和趣味性,看似信口而出,细细品读却会发现其实是颇费周章的。记游多是即兴创作,或触景生情,或感时动怀,或胸臆直抒,多有率真之气,全无雕琢之痕。“平庸半世不知羞,梧叶秋声乱打油”,这是汉卿的自谦之词,但“乱打油”则恰恰道出了他写诗画画的自由自在的良好状态。当然,乱也是有法度的“乱”,也是呕心沥血之“乱”。正如他自己诗云:“搜词炼句忽鸡鸣,搓手捻须诗未成”,显然,和书画一样,好诗得来也是要费工夫的。

画家自创题画诗为长款,好像是发端于明清,于近代遂成风气,吴昌硕是代表性人物,任伯年、齐白石、黄宾虹等也多有这样的款识。前人主张“诗书画印成一体”是很有道理的,一是各个艺术分支互为补充,二是倡导全方位的艺术修养,三是在笔墨之外构建精神世界。绘画不仅仅是造型艺术,还可跨界到文学或其他艺术领域(譬如汉卿,自幼就学习国粹京剧,这对他的书画大有裨益);不仅仅给人带来美感,还会给人思想启迪和生活引领。然而,今天不少国画家,画是没说的,但款识却不敢恭维,不讲章法不说,字也是难以见人的,所以只好题穷款和藏款(这恰恰有悖于穷款藏款的本身意义)。汉卿能将诗书画印融为一炉,正是让我敬重和钦佩的原因之所在。

胸中富丘壑,腕底有鬼神。汉卿的书画艺术已经日臻成熟,且已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,但在我的眼中,他还是那个豁达爽朗的、有几分儒雅也有几分憨厚的汉卿。我不愿意送他廉价的“大师”之类早已泛滥贬值的“桂冠”,是因为他完全可以不屑于与某些所谓的“大师”为伍,这并不意味着他未来没有成为大师的可能,因为我已经明明白白地看到了一种大家气象和风范。

汉卿今年七十岁。如果我没理解错,这本集子当是他送给自己的一份礼物。在当今社会,七十岁已经算不上古稀之年了,作为艺术家,正是出大成果成大气候的年龄段。杜甫诗云:庾信文章老更成。文章如此,书画更是如此。人生七十,不说“古来稀”,但还是可以“从心所欲”的,“从心所欲”,恰恰是艺术创作的的至高境界。为此,我相信汉卿的书画艺术有不可限量的前景,“汉卿雅墨”将挥洒得更加道法深厚,更加的汪洋恣肆。

作上述“门外乱弹”,我是诚惶诚恐的,因为在书画艺术面前,我常常感到“理屈词穷”,笔力不支。行文中我多次提到“汉卿”二字,脑子中却老是跳出“汗青”一词。于是就突发奇想:文天祥说“留取丹心照汗青”,其实,丹青也是可以照汗青的。

汉卿勉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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